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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圈文化”现象的思考

作者:索天艺 发布日期:2020-04-13

摘要:在当前网络时代的媒介生态中,粉丝文化以其声势浩大的“线上线下”群体互动与纷繁多样的消费行为,成为了一个备受关注的议题。“粉丝”不再是一个个分散个体的代名词,粉丝文化上升到了“饭圈”,变成了通过网络聚集起来的数量庞大并有正式组织架构和规章制度的群体象征。文章从“饭圈”特殊的话语体系及阶层分明的组织架构入手,介绍“饭圈文化”生态现状,尝试分析“饭圈文化”现象的特点及成因,并结合实际工作,提出一些思路和建议。

关键词:饭圈;粉丝文化;网络育人

 

一、“饭圈文化”生态现状

 

“粉丝”是英文单词“fans”的音译,在中国因2005年《超级女声》选秀节目而进入大众视野并得到广泛使用。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粉丝的追星行为还是“单打独斗”。而伴随着《超级女声》等选秀节目的火爆,“玉米”等规模化粉丝团体开始形成;同时期,韩流文化的涌入吸引了大批中国粉丝,并形成了“仙后”等粉丝团。如今,偶像产业日趋成熟,流量明星层出不穷,愈来愈多体系庞大、分工细致的粉丝群体出现,粉丝文化成为备受关注的议题。

(一)独特的话语体系

“粉丝”按照不同的分类方式拥有不同的属性。新浪微博《2018年粉丝白皮书》从年龄、性别、类型等方面调查分析了粉丝的群体构成,发现“年轻女粉依旧是追星的中坚力量”“90后撑起粉丝圈半壁江山”“高学历学生族是追星主力军”“专一理智型占据粉丝大多数”。各类型粉丝比例为:唯粉(59.8%)、理智粉(57.7%)、妈妈粉/姐姐粉(49.1%)、老婆粉/女友粉(42.5%)、颜值粉(35.3%)、事业粉(27.1%)、散粉(20.2%)、技术粉(7.4%)、CP粉(5.2%)、老公粉/男友粉(4.6%)、前线粉(3.9%)与其他(9%)[1]

这些活跃在“饭圈”的粉丝平均年龄偏小,成长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接触到的中日韩欧美等文化混杂,这些特质使得饭圈术语形成了一套非圈内人难以理解的话语体系。比如:“披皮”指黑子装成某明星的粉丝来发帖、发评论,影响路人对该明星的印象;“爬墙”指本来喜欢A明星,但是被B圈粉了,转而成为B的粉丝……为了防搜索和骂战,“饭圈”在讨论某位明星或者某件事的时候通常会采用拼音缩写的形式:“xswl”代表“笑死我了”,“zqsg”即“真情实感”,指对偶像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这些饭圈特有的圈内名词在群体内有较高的认知度,“解密”之后,简短的词语和字母就可以精准地表达出背后的信息,在群体内部交流时比完整叙述更加高效。内部的话语体系能够彰显作为粉丝的独特身份标签,体现出高度的群体认同感和凝聚力,不止满足了粉丝在群体中被认同、被接纳的心理体验,还能够充分地强化粉丝对偶像的情感。

(二)独有的社群规则

饭圈内部的组织架构阶层分明、分工明确。一般而言,饭圈中的领导者是与明星接触比较频繁的、或是付出足够多时间金钱的粉丝(俗称“站姐”“大粉”等)。而在其他细分群体中,领导者一般是与官方的站子相关联的下派领导者。在领导者的带领下,饭圈内部就像是一个有序运营的大型公司。“数据组”负责给偶像的微博“轮博”,让转评赞的数据更好看;“打投组”负责为偶像涨销量,让偶像在各类榜单里冲到更高的位置;“反黑组”负责控评与举报,为偶像净化舆论环境;“产粮组”负责产出手绘、UGC衍生、文案、视频等内容物,将明星的正面形象安利推广给“路人”。每一波热度的背后,都有饭圈内部组织的分工配合。

(三)粉丝与偶像的“虚拟化亲密关系”

粉丝文化研究中,对于粉丝与偶像之间的关系一向比较关注。高寒凝在《虚拟化的亲密关系——网络时代的偶像工业与偶像粉丝文化》中基于对粉丝“准社会关系”想象的去病理化,即借助“粉丝福利”回应粉丝有关亲密关系的想象。偶像工业,事实上就是一个虚拟化身(粉丝)与虚拟实在(偶像)之间不断实践着某种想象性的“虚拟化亲密关系”的场域。[2]

2018年4月,人气偶像蔡徐坤发布了一条“染个黑发给粉丝当作福利……”的微博,引发了一场网络骂战。微博网友@我是陳泓宇啊 转发了蔡徐坤的微博,并吐槽 “这个星球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自己染个头发是给别人的福利,神经病”。粉丝迅速冲到其微博下辱骂攻击、人肉照片,甚至出现“p遗照”的闹剧。最终,抵挡不住粉丝猛烈攻势的@我是陳泓宇啊 连发两条微博道歉。粉丝的疯狂行径让事件快速发酵,话题也从“蔡徐坤的粉丝”扩大为“让人费解的饭圈文化”。

澎湃新闻的一篇评论文章认为饭圈的本质是一种全新的偶像—粉丝关系,将其定义为“粉丝对偶像的集体占有”[3]。所谓的偶像自觉“是向粉丝提供一种想象性的亲密关系”。偶像具有“人设”要求,其人气全部依赖于粉丝支持,必须满足粉丝的幻想。同时,粉丝们也在网络上控制负面传闻,创造流量并竭力争取更多资源,维护偶像的正面形象。高寒凝进一步将偶像定义为一个“提供有关亲密关系想象素材的数据库”[4],基于这个数据库里的数据,粉丝可以自己选择、订制偶像的形象,偶像变成了某种亲密关系的载体。

(四)情感社群与集体行动

陈昕认为,粉丝社群是依托互联网空间、围绕共同喜爱偶像所形成的情感社群,粉丝社群的动力机制是情感力量,在对偶像共同情感的推动下,粉丝们形成了集体行动[5]。在由“对偶像的爱”作为情感维系构成的饭圈中,集体的情感强化了共同的思想和价值观念,粉丝社群通过独有的话语体系和身份认同,确认了内部群体和外部群体的边界,通过线上线下的群体活动,与偶像建立间接互动,形成群体认同,进一步找到归属感。

有段时间,“饭圈女孩守护阿中哥哥”的话题持续占领微博热搜。在人民日报主持的话题“我们都有一个爱豆名字叫阿中”里,饭圈女孩们把已经用得炉火纯青的饭圈操作,用在了为祖国超话反黑打call上,饭圈女孩为了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集体“出征”海外社交媒体,向发表“港独”不当言论的人“勇敢开战”,扛起了守护“阿中”的一面大旗。面对部分网友过激的言语和行为,饭圈女孩呼吁要用外国人能够接受的方式,理性还原事件真相。她们凭借超强的组织力和专业素养,冲到了舆论斗争前线,表达对祖国的深切热爱。[6]

所以从积极方面来看,新媒介时代的粉丝群体创造出的一系列参与式实践行为丰富了粉丝文化的内涵,粉丝个人也从中收获到精神世界的满足与技能的提升。但同时,群体中的成员也容易受集体情感的影响而失去自我掌控能力,成为“乌合之众”[7]。当粉丝群体发生冲突时,群体之间“敌我对立”和群体外“观点绑架”的现象十分严重。当不同粉丝群体相遇,内群体偏好和外群体偏见使他们难以客观公正地看待“我方”和“敌方”。很容易发生“是敌方的,便是坏的;是己方的,便是好的”[8]。在饭圈,粉丝认为自己的偶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牵涉到自己偶像的话题一言不合就抬杠,为维护偶像不惜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或者人肉搜索。有时候粉丝盲目的尊崇、信奉偶像,美化其身上的缺点,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容易做出很多非理性的行为。

澎湃新闻的评论文章中探讨了饭圈信息接收和价值观的封闭化和同质化,提到了“信息同温层”效应:即受众在接受信息时,总是有意或无意地注意那些与自己原有观念、态度及价值观相吻合的信息,或自己需要关心的信息,同时,也会主动排斥或回避与自己观念不一致或与己无关的信息。[9]粉丝会选择性地接收偶像的正面信息,排斥负面评价。“信息茧房”容易让粉丝丧失个体判断力,还可能造成观点的极化和网络群体的极化。在饭圈,不少粉丝的年龄都偏小,在群体暗示和群体情绪感染下容易变得鲁莽、冲动、狂躁和极端,出现“暴力”现象,而一些粉丝群体的过度行为也对网络生态环境造成了负面的影响。

 

二、饭圈文化现象的成因

 

国内很多研究中论述了粉丝文化现象的成因。蔡骐认为粉丝放弃个人的追星行为投入到群体狂欢中,主要是因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文化观念及心理机制的变化[10]。王艺璇认为粉丝所面临的社会文化环境、粉丝群体所从属阶层的社会属性以及粉丝社群所要融入的总体网络环境影响乃至决定着粉丝社群的形成[11]。鲁婵认为粉丝是由于追星观念和情感需求的作用产生追星行为,在追星过程中,逐步形成粉丝身份认同并完成形象互动 [12]。本文将主要从心理需求、技术赋权两个方面探讨粉丝文化现象的成因。

(一)心理需求

1.粉丝的“自恋性的自我映射”

科奈尔·桑德沃斯在《内在的粉丝——粉都和精神分析》中梳理了粉丝心理机制的精神分析理论。他认为,“粉丝与他们的所好对象之间是一种‘自恋性的自我映射’,所好对象是粉丝自我的延伸。”[13]粉丝不仅积极寻找他们与偶像之间的共同点,还把自己的体貌特征、个人经历、价值信仰投射到所好对象身上。通过强烈认同某个偶像,粉丝找到了一个无须成名也能获得心理满足的策略。

2.与偶像建立“拟社会关系”

“拟社会关系”这个概念最早由社会心理学研究者唐纳德·霍顿和理查德·沃尔在1956年提出。他们观察到,随着大众媒体的流行,人们开始和电视中的人们产生互动,不少人感觉到有一种真实的社会关系。拟社会关系是指通过某种方式了解了某个形象,并且像对待一个真实的人一样对待他。简单来说,这种心理就是一种“想象性的亲密关系”——我要在媒体上看到一个可以让我把他想象成我的恋人,或者一个跟我很亲密、对我很好的人。我可以在想象中跟他们交流,再通过这种交流,获得某种身心愉悦。真实的人际交往总是伴随着被拒绝的风险,但是在拟社会关系中,粉丝是绝对的掌控者,决定了这项关系的发生、进行和终止。

3.确立身份认同,建立情感信任

杨玲认为,粉丝认同是粉丝文化的一个关键维度。认同是粉丝聚合的前提,是粉丝消费和文化参与的基石,是粉丝社群凝聚力的源泉。[14]粉丝们为了印证自我的审美偏好与品位,寻求志趣相投者,与志同道合者分享追星的体验,并通过彼此之间的交流互动建立情感信任,形成“想象共同体”,确立身份认同。

4.群体狂欢,逃离现实生活

在追星过程中粉丝们与那些志趣相投者,结伴成群,形成了各种粉丝团体中的一员,他们可以在舞台底下疯狂的呐喊,追求与偶像的浪漫邂逅,组建偶像后援团,生活一切以偶像为转移,暂时摆脱了一种现实生活中的压抑和苦闷,使自己的情绪得到宣泄。

(二)技术赋权

1.粉丝颠覆传统“媒体赋权模式”

雷蔚真认为,网络媒介的出现改变了粉丝的点状分散结构,使之成为一个有着清晰组织结构和信息传播方式的集合,进而演化出了一种更具有草根性和全球性的全新交往形式。[15]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出现和发展,为用户提供越来越多的信息资源,同时赋予用户权利,“粉丝”对于偶像制造过程的积极参与颠覆了传统的单向传播过程。粉丝们不再满足于单向接收主流娱乐圈的新闻,而是主动获取偶像的相关资讯,根据自身技能以及资源来承担不同的职能,在互联网上为自己的偶像造势,加强主流娱乐圈对偶像的关注。

2.新媒体时代社交

到了新媒体时代,人们可以摆脱时空的束缚,从地缘、血缘等传统的社会关系中脱域,在更加广泛的范围内,根据兴趣等再嵌入到社会关系中。以新传播技术为依托,粉丝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方便,而互动性的增强则进一步强化了粉丝群体内部的文化认同,塑造了以身份认同为基础的亚文化体系。交流互动成本的降低也进一步推动了粉丝群体的组织化。粉丝与偶像成为了共同的“我们”。并且在“我们”与其他粉丝群体即“他们”的交流与对抗中,身份认同得以进一步强化。

 

三、高校思政育人工作应对策

 

在新媒体环境下,粉丝参与性更强、话语权更多,粉丝群体内部更趋向于共同体。作为一种青年亚文化,粉丝文化的形成更多源于一种情感投入和身份认同,这种投入和认同是对偶像和所属群体的。青年学生群体在“饭圈”中能够获得归属感与存在感,但他们的判断和自制能力还不够强,容易出现偏执和非理性行为。

在实际工作中,首先应该正视“粉丝文化”的积极影响,正确看待学生追星现象,借助粉丝文化的认同感开展学生工作,理解并贴近学生,了解学生需求,使学生的特长与技能有所发挥。同时,承认学生思维多元化特点,注重“因材施教”的教育引导方式,不能对所有的追星现象都片面地一概而论,要结合实际,根据学生自身特质有针对性地进行引导。通过全面了解学生追星对象的经历、品质、突出事迹等信息,挖掘偶像正能量的方面,以此激励学生,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

第二,让青年学生能够在学校获得所需要的身份认同,解决青年学生关切的问题,让学生的个人价值和能力得到体现,增强青年获得感。注重增强学生行动性、参与感,将主导文化的意识培养与社会实践相结合。通过活动凝聚青年,在团体实践的交流中提升学生的自我认识,增强个人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第三,营造良好的校园文化氛围,为学生精神成长提供健康素材。积极发掘和树立校园中的正能量典型,发挥正面引导作用,帮助青年树立正确价值导向,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导青年树立正确的理想。同时,搭建主流文化与粉丝文化之间的沟通渠道,发挥榜样力量,引导青年学生理性追星。

第四,发挥高校网络文化育人功能,做好线上线下融合,向青年学生传达积极向上的正能量网络文化。依托新媒体,面向学生粉丝群体征集优秀原创作品,使其技能得以展示;运用新语态,通过网络语言的正向运用,拉近与学生的时空距离与心理距离,形成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的良性互动;把握时代性,做到“内容为王”,把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以青年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表现出来,推动思想政治教育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传播。

 

 

作者简介:索天艺 北京大学对外汉语教育学院团委书记 讲师

 

 

参考文献:

[1]浪起花开,潮尽声存——2018微博粉丝白皮书[EB/OL].http://sina.aiman.cn/index.html,2018-12-23.

[2][4]高寒凝.虚拟化的亲密关系——网络时代的偶像工业与偶像粉丝文化[J].文化研究,2018(3).

[3][9]曾于里.如何理解饭圈文化:是“圈地自萌”的孤岛吗[EB/OL].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106412,2018-5-12.

[5]陈昕.情感社群与集体行动:粉丝群体的社会学研究——以鹿晗粉丝“芦苇”为例[J].山东社会科学,2018(10).

[6]“守护最好的阿中!”她们,就是“饭圈女孩”[EB/OL].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4208443.2019-8-20.

[7](法)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何道宽,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

[8]刘雅云.理性与疯狂:粉丝群体亚文化研究[D].合肥:安徽大学,2016.

[10]蔡骐.消费主义引领下的明星经济——对“粉丝”现象的传播学解读[J].新闻记者,2008(12).

[11]王艺璇.网络时代粉丝社群的形成机制研究——以鹿晗粉丝群体“鹿饭”为例[J].学术界,2017(3).

[12]鲁婵.“饭圈”与“圈饭”——大学生粉丝群体的互动机制探究[J].青少年实践与研究,2017(4).

[13](美)科奈尔·桑德沃斯.内在的粉丝——粉都和精神分析[A].卢世杰,译// 陶东风,杨玲.粉丝文化读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10.

[14]杨玲.超女粉丝与当代大众文化消费[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2009:1.

[15]雷蔚真.网络迷群与跨国传播——基于字幕组现象的研究[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