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研究生资助体系特点及启示

    摘要：文章介绍了美国印第安纳大学资助体系的概况，分析其特点，并提出印第安纳大学资助体系对于完善北京大学奖助体系的启示。印第安纳大学形成了以奖学金、助学金和贷款为主的资助体系。其资助理念主要有以保障和公平为主、经费来源多元化、资助体系多层次等特点。对于北京大学而言，应进一步明确研究生奖助工作定位，增加对博士生的资助力度，同时加强院系自主治理，实现制度创新。

关键词：印第安纳大学；研究生；资助体系

自研究生培养机制改革以来，北京大学着重在奖助体系及以科研为核心的导师负责制度的建立与完善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取得了显著成效。但在改革调适的过程中，一些新的问题也随之凸显：如奖学金的竞争性对科学研究氛围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经费统筹模式等方面未能达到最优效果等。带着这些问题，笔者于2015年11月赴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访问与学习，对印第安纳大学的资助体系进行了深入的调研，学习和了解了其在资助方面的理念与经验。

印第安纳大学与北京大学同属公立研究型大学，因此其管理经验对于北京大学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基于对实地收集的文本资料、访谈资料以及印第安纳大学官方网站信息的分析，文章对印第安纳大学的资助体系进行介绍，总结其特点，并分析其对北京大学资助体系改革的启示。

一、印第安纳大学概况

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自1820年创建至今已有近200年的悠久历史，是一所享有世界声誉的研究型公立大学，美国“公立常春藤”学校之一。印第安纳伯明顿分校在校研究生规模约为4000人，其中，博士生占很大比重，接近80%。

在印第安纳大学，多种形式的资助是研究生收入的重要来源。资助的规模和覆盖面与研究生学费和日常开销紧密相关，也就是说，若想考察资助的体系和数额是否满足研究生学习和日常生活的需要，首先要考察研究生的开支情况。

据该校资助办公室工作人员介绍，该校研究生在学期间的花费主要有学费、住宿费、书本费、交通费、基本生活费等部分。由于大部分研究生在校外住宿，学费与食宿费占较大的比例，约占全年总开支的73%。学校根据实际情况对研究生的花费进行估算，美国国内研究生每年的开销大概为29054美元（约合人民币18.74万），而国际研究生每年的开销约为45894美元（约合人民币29.60万）。与北京大学相比，印第安纳大学的学费标准具有以下两方面的特点：首先，学费标准较高。若以每学期选修11学分计算，印第安纳大学国内研究生每年学费为9000美元左右，国外研究生为25000美元左右。对于北京大学来说，博士生学费标准为10000元/人•年，学术型硕士生为8000元/人•年；其次，印第安纳大学的学费标准也具有差异化的特点，体现了高度的市场化倾向和公平原则。一方面，学科专业优秀、社会认可度高、就业预期收益高的院系，学费标准比较高，如MBA专业每学分816美元，法学每学分987美元，约为其他专业学费标准的3倍。另一方面，高校经费中很大部分来自于政府的支持，而政府的经费来源则是居民的税收，因此，印第安纳大学在学费标准上对国内外的学生实行了差别化的学费制度，体现了公平原则。对于同一个专业的学生来说，国际研究生的学费标准约为国内研究生的3倍。例如教育学博士专业，国内研究生的学费为377.56美元/学分，而国际研究生的学费则高达1222.1美元/学分。

二、印第安纳大学研究生奖助体系概况

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为研究生提供了多类型多层次的资助，主要形式包括奖学金、助学金和贷款项目。

（ 一 ） 奖学金

1.学业奖学金（Graduate Fellowships）

研究生学业奖学金主要用于奖励学业科研优秀的研究生，可基本或完全覆盖学费、健康保险与生活费。获得这种奖学金的研究生可以直接享受资助，不需要进行额外的科研或者辅助教学工作。一般来说，此类奖学金由学院提供资助，同时也鼓励研究生申请学校或外部组织提供的奖学金项目。值得注意的是，研究生只可以申请一种奖学金，即如果申请了研究生院或校外的奖学金项目，所在院系则不再进行资助。

2.专项奖学金

除了学业奖学金之外，学校也提供由联邦政府与外部各类组织机构资助的丰富的专项奖学金项目。例如，在研究生院层面，提供了针对硕士生的学位论文奖(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Distinguished Master’s Thesis Award)，奖励具有突出领导力研究生的Wells奖学金(The Wells Graduate Fellowship)，奖励学术研究的博士生研究基金(Grant-in-Aid of Doctoral Research)。基于奖学金的公平原则，研究生院还面向各类特殊人群提供专项资助，例如有支持少数种族博士生从事教育行业的差旅支持津贴（Travel Award to Institute on Teaching and Mentoring），面向社会弱势群体的罗纳德E.McNair奖学金(Ronald E.McNair Post-Baccalaureate achievement (McNair) Program)等等。此外，针对学生的暑期学习和生活（Summer Aid），以及海外交流活动（Overseas Study），学校也提供相应的特设奖学金。

奖学金的评定一般采取年度评定制，对于新生主要综合考虑本科的学习成绩、导师推荐信等因素；对于在校生，则综合考虑学习科研情况及经济需求。

（ 二 ） 勤工俭学

印第安纳大学提供的研究生资助中，还有一类是需要学生付出相应劳动才能获得的资助方式，主要包括有工读项目、助研奖学金、助教奖学金、助管奖学金等类别。

1.工读计划（Work-Study）

联邦工读计划为研究生提供了一系列兼职岗位，薪酬按照工作时长发放，其中部分的薪酬由联邦配给，部分薪酬由雇佣单位支出。学生如果要申请工读计划，需要在入学时填写的FAFSA（Free Application for Federal Student Aid）申请表中注明。

2.助研（RA, Research Assistant）

研究生可以针对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协助导师进行课题基金的研究工作。一般来说，学校鼓励研究生参与导师的课题研究，以此可以提高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助研的工作量由学生与导师进行协商后确定，一般由导师通过课题基金来支付研究生费用。助研经费主要依托于联邦政府对于大学科研的支持，通过资助课题的方式来间接资助研究生。

3.助教（TA/AI, Teaching Assistantship / Associate Instructor）

研究生通过助教工作的训练，可以丰富自身的教学经验，对将来打算在大学任教的研究生来说是一种良好的锻炼。助教津贴通常由学校或者院系支付。一般来说，助教每周有最低工作量的要求，例如在教育学院，每周需要至少工作18个小时，其中包含教学准备、实际教学和批改作业等所有助教需要涉及的工作。

4.助管（Graduate Assistant）

印第安纳大学的研究生也可以通过做兼职(Part-Time Jobs)保障基本生活。印第安纳大学的助管工作具有岗位丰富、招聘人数多的特点，充分发挥学生服务校园的作用。一方面，学校各部门包括图书馆、宿舍、大礼堂、各类服务及管理部门，都为学生提供了丰富而形式各异的工作机会，以帮助研究生解决学费、食宿等问题。另一方面，每个部门都设置了大量的工作岗位，仅宿舍管理服务就设置了1022个岗位，最大限度地满足有意向做助管的学生的需要。

                             表1：兼职工作一览表

( 三 ) 贷款

贷款也是研究生资助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奖学金、助学金不足以覆盖学习和生活支出，学生可以通过贷款来解决。针对研究生的贷款主要有以下四类。

1.联邦直接贷款（Federal Direct Loans）

联邦直接贷款针对研究生的最大贷款额为每年20500美元，总额138500美元，针对眼科博士研究生的最高总额为224000美元。对于研究生而言，贷款产生的利息必须要全额偿还，可申请贷款的最长年限是标准学制的150%。学生可以通过填写FAFSA（Free Application for Federal Student Aid）申请表来申请该项贷款。

2.联邦珀金斯贷款（Federal Perkins Loans）

联邦珀金斯贷款的利率是5%，贷款人在学期间产生的利息将由联邦进行补贴。最大贷款额由印第安纳大学决定。学生可以通过填写FAFSA（Free Application for Federal Student Aid）申请表来申请该项贷款。

3.联邦直接研究生PLUS贷款（Federal Direct Graduate PLUS Loan）

该项贷款的对象是计划获得研究生学位文凭的研究生。贷款的利率是6.84%，申请该项贷款的学生不得有不良信用记录。贷款最高额为当年预估的在学总花费减去学生获得的其他奖助学金。该贷款收取4.292%的发放费。学生可以通过填写FAFSA（Free Application for Federal Student Aid）申请表来申请该项贷款。

4.私人贷款（Private Loans）

如有需要，学生也可以向一些私人基金申请贷款。学校要求学生根据相关情况填写表格，向所在学院的资助办公室备案，以便调整该生的整体资助方案。

三、印第安纳大学资助体系的特点

（ 一 ） 以保障和公平为主的资助理念

印第安纳大学的奖学金与助研、助教统筹考虑，遵循限额原则，体现了该校以保障和公平为主的资助理念。在印第安纳大学，研究生享受资助的主要形式是“奖—教—研”(奖学金、助教、助研)三种，通常，研究生只能选择其中一种形式的资助。这三种奖学金在额度上没有明显差别，差别主要体现在研究生是否需要付出劳动，即担任助教、助研等工作。资助金额上的基本持平体现了该校以保障为主的资助理念。学校对奖学金的评定遵循限额原则体现了该校以公平为主的资助理念。由于每个研究生只能获得一种奖学金，不可以同时获得多种奖助学金，避免了奖助学金仅集中小部分“精英”群体的现象，最大限度地保证奖、助学金的收益人群多元化和覆盖面的广泛性。

以该校教育学院为例，据教育学院负责资助的工作人员介绍，教育学院博士生的奖学金共有两个等级，一种为学院奖学金SOE(School of Education Fellowship)，补助津贴为每年1.9万美元并覆盖学费，获得这种奖学金的博士生除第一年之外，在读的后三年均需做助教工作；另外一种奖学金为教职奖学金(Faculty Fellowship)，补助津贴为每年1.7万美元并覆盖学费，获得这种奖学金的博士生每一年都需要做助教工作。在访谈中，相关管理人员认为，这种资助方式的设计主要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首先，能够被印第安纳大学录取的研究生都很优秀，在学术能力上没有太多的差异；其次，奖助学金主要用于研究生的基本生活保障，在奖学金的评定中，院系尽量保持研究生奖助学金资助额度的一致性，避免恶性竞争。当然，院系也会设置基本的要求，例如，公共事物与环境学院（School of Public and Environmental Affairs）要求学生的绩点须达到3.4才可以继续享受奖助学金的资助。

（ 二 ） 多元化的经费来源和多层次的资助体系

在印第安纳大学，用于支付研究生奖学金的经费来源呈现多元化的特征，总的来说，主要有三个方面的经费来源：1.国家的教育财政拨款；2.校友、社会人士等方面的个人捐赠；3.学生缴纳的学费。多元化的经费来源为印第安纳大学吸引优秀学生、进行高校资源配置提供了保障。其中，学费收入是用于研究生资助的主要来源。

在学术奖学金资助覆盖面方面，学校根据研究生培养目标的不同形成多层次的资助体系。对于硕士生，只有少数比例可以享受奖学金资助。其中，对于学术型与专业型硕士生，学校并不进行区别对待，一般以统一的标准进行资助。而博士生作为科学研究的主要力量，都可以享受奖学金的资助，有些院系甚至只给予博士生提供学术奖学金的资助。在美国，博士生是学术成果高产出群体，高校并非将博士生看做是学生群体，而是将其视为工作人员，享受的资助待遇比较高，可以达到中等工资水平。此外，对于延期的研究生，学校不再提供任何助学金。2013—2014学年度，印第安纳大学共有69%的研究生获得奖学金。

（ 三 ） “底部沉重”的管理方式和全方位的服务

印第安纳大学的资助管理工作采取了以院系为核心的管理方式，各个院系在研究生资助管理方面有充分的自主权，具有显著的“底部沉重”的结构特点。各院系可根据自身师资力量、经费情况确定招生的名额，并形成符合自身发展特点的资助体系。各院系学生缴纳的学费，除了部分上交学校用于学校的整体发展之外，院系可以自行统筹使用。

一般来说，学院可以统筹运用学费、个人捐赠等经费，设定符合院系特色的奖助体系。以公共事物与环境学院（School of Public and Environmental Affairs）为例，据该院负责资助的工作人员介绍，该学院每年招收200—230名硕士生，6—10名博士生。其中，硕士生中约有40%可享受奖学金，博士生则可以全部享受等额的学术奖学金。学院通过资金统筹，将本科生、硕士生缴纳的学费用于部分硕士生和全部博士生的资助，这种管理方式可以实现资金的流动，有效提高资金的使用效能，激发院系积极性。

在资助申请方面，学校设立了专门的部门为学生提供奖学金信息和申请指导服务。这些部门通过网络形式提供了详细的信息，帮助学生了解学校的资助政策和申请事项，包括奖学金、贷款、税务信息等，体现了高信息化的特点。以研究生外部奖助学金申请中心(Grad Grants Center)为例，该中心主要由学生兼职负责具体的服务工作，帮助全校研究生申请外部奖学金用于学习研究工作，该中心拥有庞大的数据库支持，可以根据奖学金的实际申请情况进行数据分析，帮助学生了解各类经费申请机会、协助申请者完善奖学金申请书及个人陈述，通过这些服务，有助于提高学生成功申请奖学金的几率。

四、印第安纳大学资助体系对北京大学的启示

（ 一 ） 明确奖助定位，防范功利倾向

研究生培养机制改革以来，北京大学不断完善研究生资助体系，并设立了覆盖面最广的学业奖学金。该奖学金在设立之初旨在从两个方面产生作用，一方面用来提高研究生的基本生活待遇；另一方面，通过等级评选制度，试图引入激励效用，以激发研究生学习科研的积极性。然而，在实际的奖学金评选过程中，等级化的评选制度逐渐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功利化现象越发凸显。一些研究生的科研动力逐渐转化为对奖学金的计算，在学术上追求“短、平、快”，学术上的“搭便车”行为屡屡发生。过度的奖学金刺激破坏了专注潜心治学的科学研究氛围，最终导致学术行动中的某种“集体困境”。

通过对印第安纳大学伯明顿分校的调研，笔者发现该校的资助体系以“奖—教—研”为主体，资助的定位更加倾向于保障研究生的基本生活水平和科学研究环境，同时通过多元化的专项奖学金作为激励，当然，这些专项奖学金更加突出其荣誉性。这一理念有效降低了奖助学金的功利色彩，充分调动研究生的积极性。

科学社会学开创者默顿曾指出，普遍性、公有性、无私性与有条理的怀疑主义是指导科学家行为的四种基本规范。科学研究的目的不应为自己的私利所左右，研究者应出于对科学探索的兴趣与发自内心的热爱追求真理、创新与突破。过度突出金钱方面的奖励，会使科学研究与探索贴上了功利的标签，甚至会破坏自由平等的学术研究氛围，抑制研究生的科学探索与创新。奖学金固然应奖励优秀，但奖励应突出强化奖学金的荣誉性质，弱化奖学金的货币性质。只有通过正面引导，才能够促进研究生潜心治学的研究氛围。因此，相关工作部门应充分重视奖助学金的保障和激励功能的平衡，使其既能满足研究生学习生活的基本需要，同时能调动其学习和参与科研的积极性。

（ 二 ） 进一步加强对博士生的资助力度

博士生教育作为研究生教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科技创新与科研产出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美国，博士生一般被视为科研工作人员，享受的资助水平接近于中等工薪水平。根据印第安纳大学研究生院提供的统计数据，该校博士生每年享受的生活资助约为1.9—2.5万美元，而伯明顿市的人均年收入也约为1.9万美元。

相对而言，北京大学对于博士生的资助则低于北京地区人均收入水平。北京市的人均年收入为4.4万元，但是北京大学各学部的博士生每年获得的资助收入则低于这一平均水平。目前，北京大学博士生的资助来源主要为学业奖学金与助研津贴。博士生学业奖学金平均每人为2.4万/年，各学部的导师也会根据学生参与课题的情况发放助研津贴，全校助研津贴的发放根据学部的不同而有显著差异。据统计，理工学部学生获得的助研津贴平均每人约为1.5万/年，社会科学学部平均每人约为1.1万/年，人文学部几乎没有助研津贴。总的来说，博士生资助金额约为2.4万/人•年至3.9万/人•年。由此可见，北京大学各学部学生获得的资助收入仍落后于北京市人均年收入，特别是社会科学学部和人文学部学生的资助收入水平与北京市人均年收入水平有一定差距。

博士生作为科学研究的重要力量，其获得的资助是其个人收入的重要来源。因此，为保证博士生能够高质量地完成科研任务，充分调动其参与科研的积极性，应在资助方面给予博士生充足的资金保障，进一步加大对博士生的资助力度。

（ 三 ） 加强院系自主治理，实现制度创新

印第安纳大学的资助工作给予院系充分的自主权，以“奖—教—研”为主体的资助模式将奖学金、助教、助研资金融合统筹，充分提高资金的使用效能，激发院系积极性。相较之下，北京大学与中国高校普遍做法相同，采取了学校—院系二级科层制管理。在这一体系下，院系的自主权受到一定限制。对于奖助管理工作而言，由于学科发展规律与研究生培养需求的客观差异，只有充分结合院系实际，在管理方式上强化院系管理的主体地位，使院系在管理上达到责权利相统一，加强资金的统筹分配使用力度，才能使经费的使用效能达到最大化。

作者简介：张　林　北京大学研究生院综合办公室副主任助理研究员

     于思化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

　　　          谭洁羽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

①  http://cdc.indiana.edu/experience/jobs/part-time.html.

②  https://www.indiana.edu/admissions/cost-finances.html.

③ 参见（美）默顿：《科学社会学》[M]，鲁旭东、林聚任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365页。

④  http://www.city-data.com/city/Bloomington-Indian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