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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对大学生心理改善影响的实证研究

作者:王洪波 发布日期:2012-10-14

 摘要:当代大学生是伴随着互联网成长的一代,互联网对他们的心理认知和行为方式产生了重要影响。研究发现,大学生使用互联网有助于改善心理,其中积极心理的改善程度大于消极心理;网络对心理改善的影响在不同性别的学生中不存在显著差异,但是对网络的依赖程度、网络使用动机以及网络使用方式和网络社交都将对网络心理改善产生一定的影响。通过对于这些因素的调查与分析,能够对高校学生管理工作提供一定的借鉴与启示。

关键词:大学生;互联网;网络依赖;心理改善
当代大学生是伴随着互联网成长的一代,他们出生于20 世纪80 年代末90 年初,而我国互联网诞生的重要标志——向世界发出第一封电子邮件是在1987 年。1994 年,我国被国际上正式承认为真正拥有全功能Internet 的国家,这恰恰是当代大学生陆续开始进入大学的时间。因此,当代大学生的成长伴随着互联网在我国的普及,网络对他们的心理认知和行为方式都产生着重要影响。国外学者称他们为“网童”(cyberkids)或“数字一代”(digital generation)。
相比于其他国家,我国“数字一代”的成长环境更复杂。一方面,他们中的大部分是独生子女,凝聚着家庭及社会的关注;另一方面,互联网已成为当代大学生的首要接触媒体和重要社交工具,其使用已经逐渐改变了社会交往、信息获取、学习和生活方式。网络如何影响学生的心理认知和行为方式逐渐成为值得关注的议题。
一、既有研究成果的分歧与本文研究假设
有关网络使用与心理改善方面的实证研究可以追溯到美国学者Kaut等人于1995年至1996年进行的一项历时性调查研究,他们发现互联网抑制了人们的现实交往,从而增加了孤独感和抑郁感。这个结论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也遭到了来自变量、测量工具和抽样方法等方面不少质疑。之后,相关研究越来越丰富,其中大学生成为最受关注的群体,但是先前的研究并没有给出固定的答案。
Moody 对美国一所大学166 名本科生的调查显示,网络使用可以降低学生们的社交孤独,从而改善心理[1] ;但是,也有一些研究得出相反的结论:Holly Schiffrin 等人对99 名大学本科生的研究发现,网络交往不如面对面交往带给学生更多的利益,反而容易导致幸福感下降[2]。Neslihan Keser 和Sevim Buzlu 给出类似的结论,互联网使用与孤单和抑郁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而与社会支持存在负相关关系[3]。还有一些研究得出较为综合的结论:Seok Kang 于2003 年到2004 年对美国南部一所大学的学生在线调查发现社交中的“身体缺席”增加了孤独感和抑郁感,但是网络聊天有助于减少隔阂,从而增加幸福感。除此之外,先前的研究还探索了影响网络心理改善的因素。Louis Leung 通过对香港地区576 名大学生的大规模调查发现,孤独感与网络即时聊天工具的使用没有显著的关系,经常使用聊天工具的个体性格更开放, 并对自我行为有明确的感知[4]
该问题在我国也得到了同样的关注,但是学理层面的讨论较多,实证研究较少。王路军认为网络使用造成了大学生道德冷漠,人际情感疏远[5]。吴秀清认为网络容易让大学生产生逃避现实的心理,并导致人际关系的淡化[6]。国内的实证研究中有关网络成瘾的成果最多,例如李洋通过对南京地区某高校1000 名全日制在校本科生的调查发现,超过三成被访者存在网络依赖问题,网络依赖对大学生的社会功能和心身健康产生了负面影响[7]
综上所述,学术界并没有就该问题达成共识,因此本文将进一步讨论互联网使用与心理改善之间的关系,并探索影响其改善的因素。为此提出以下假设:
H1:网络使用有利于心理改善
H1-1:网络使用有利于积极心理改善
H1-2:网络使用有利于消极心理改善
为了探索互联网对大学生心理改善的影响因素,进一步假设:
H2-1:网络对大学生心理改善的影响与性别有关
H2-2:网络对大学生心理改善的影响与网络依赖程度有关
H2-3:网络对大学生心理改善的影响与网络使用动机有关
H2-4:网络对大学生心理改善的影响与其网络使用方式有关
以Kraut为代表的一些先前的研究在讨论网络对心理影响时会介入“社会交往”,有学者认为使用互联网抑制了现实交往,削弱了“强关系”,从而恶化了心理状态;有的学者认为网络扩展了社交圈,减少了现实交往中的角色感,因而有利于改善心理。本研究对此进行了进一步验证,提出如下假设:
H3-1:网络使用抑制了现实交往
H3-2:网络交往程度与心理改善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网络交往的认可度和参与程度越深,心理状态越难改善。
二、研究方法
研究通过在线问卷调查获取数据,利用SPSS1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一)数据来源
研究借助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于2011年12月在网络调查平台上进行的大规模调查数据。在线调查持续20天,获得有效问卷3000份,被分为大学生组和非大学生组。
(二)调查内容
本次调查与社交、心理相关的变量包括:
(1)性别;(2)网络依赖度;(3)网络使用动机;(4)网络使用方式;(5)社会交往:现实交往的变化情况,网络社交的认可度;(6)心理改善变量:积极心理、消极心理。其中网络依赖度、网络使用动机、社会交往、心理改善变量通过5级量表来衡量,并通过对网络使用动机量表的因子分析提取动机因子。
三、研究分析
调查数据分解结果如下:
(一)样本描述
本次调查中,大学生428名(包括大专、本科、硕士和博士在校生),占样本总数的14.2% ,平均年龄为20.4岁(Min=17,Max=28,SD=2.01),男女比例53:47。
(二)网络使用有益于心理改善
问卷中用5级量表衡量大学生上网后的心理变化,结果如图2所示。心理状态分为两类,积极心理和消极心理。积极心理包括自信、自尊和他人尊重、成就感、生活质量等,消极心理包括距离感、生气、孤独、挫败感、伤感等。14项陈述的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692,可以计算均值(消极心理经重新编码)。大学生上网后心理变化得分均值为3.15(大于3),即大学生上网后心理变化稳中趋好。积极心理的得分均值为3.23,消极心理的得分均值为3.02,积极心理的改善程度优于消极心理的改善。但是对比发现,整体来看大学生使用网络后的心理改善程度不及非大学生,两者之间的比较如图1所示。因此,假设H1、H1-1和H1-2成立。
1:大学生与非大学生使用网络后心理改善程度
具体来说,使用网络之后,大学生在“对家人和朋友的帮助”、“生活质量”、“自信”和“生活成就感”方面的改善程度最大。对于“生气”、“伤心”和“挫败感”这类的负面情绪而言,选择次数“增加”和“减少”的比例都比较高,这意味着对于这类情绪的改善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
2:大学生上网后心理改善程度
(三)男女生在网络心理改善方面不存在显著差异
方差分析显示,网络对心理改善的影响在男女生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F=0.651,Sig=0.42);同样,在改善积极心理和消极心理方面也不存在显著的差异(F=0.956,Sig=0.329 ;F=0.000,Sig=0.988)。
综上,性别不影响网络心理的改善,假设H2-1 不成立。
(四)网络依赖程度与心理改善之间存在显著负相关关系
调查使用的网络依赖量表共有21项陈述,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921,可以计算均值。结果显示,大学生的网络依赖度均值为2.57,非大学生群体网络依赖度均值为2.67(双独立样Mann-Whitney检验Z值为-2.007,双侧显著性0.045)。由此可见,网络依赖并非大学生群体的特有现象,他们的网络依赖程度并不比其他群体深。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在0.01的置信水平上,网络依赖与心理改善和消极心理改善之间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网络依赖与积极心理改善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由此可见,大学生对网络依赖的程度越深,生气、挫败、伤感、孤独等负面情绪就越难以改善。因此,假设H2-2部分成立。
(五)信息需求、娱乐需求与心理改善存在显著相关关系
调查使用13项陈述描述网民的上网动机,经因子分析提取5个因子,因子累积解释度63.511%(Bartlett球形度检验近似卡方值1135.362,显著性水平0.000,KMO度量值0.842)。5个因子分别命名为信息需求、商务需求、社交需求、言论需求和娱乐需求。
5个因子与心理改善之间的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信息需求和言论需求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但是商务需求、社交需求和娱乐需求之间不存在相关关系。5种需求与积极心理改善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而与消极心理改善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其中信息需求与积极心理改善之间的相关性最高,而娱乐和社交需求与消极心理改善的相关性最高。
(六)网络使用的方式影响心理改善
方差分析显示,大学生在使用网络时扮演的不同角色在心理改善方面存在显著差异(F=2.921,Sig=0.008)。描述性统计的结果如图3所示。可见,网络中的干扰者心理改善的程度最弱。除此之外,网络参与程度越深,心理改善的程度越深。作为版主和论坛管理者的网民使用网络后的心理改善程度最高。因此,假设H2-4成立。为了进一步探索其中的原因,课题检验了网络使用行为与心理改善的关系。研究发现,功用性或建设性的网络使用行为(包括网络游戏、网络小说、虚拟宠物、网络征友、网络办公、网络会议、网络在线教育、网络订票、网络购物、网络优惠券、网络点评、网络投资12项,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786)与心理改善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而(在网上说谎话、发布虚假信息、诅咒、在网上说脏话、网络攻击、人肉搜索等7项,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888)这些带有破坏或攻击性的网络行为与心理改善之间存在负相关关系。
3:不同网络参与者上网后心理改善程度比较
(七)网络社交有助于心理改善
问卷中调查了“上网后,您与下列人的日常交往时间是否有变化”,结果如图4所示。可见,受到网络影响减少现实交往的比例并不高。相反,51.6%的大学生增加了与相同爱好的人联系,43.9%的大学生增加了与同事或同学的联系,42.5%的大学生增加了与相同专业的人联系,39%的大学生增加了与朋友的联系。10类关系得分的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81,可以结算均值。大学生在6类“强关系”上的得分均值为3.11,4类“弱关系”得分均值为3.07。由此,假设H3-1不成立。这一结论同时否定了有些学者提出的“互联网增进了弱关系,减少了强关系”的观点,同时否定了互联网因为抑制现实交往而影响心理改善的论断。
除此之外,本研究问卷通过5级量表衡量大学生对网络交往的态度和参与度,13项内部一致性检验α值为0.752,可以计算均值,经计算均值为3.35(大于3),意味着大学生对网络社交表现出非常高的热情。6成以上的大学生认为“网络社交能让我快捷地与他人联系”,“网络社交能够扩大交往范围”,“网络社交能够帮我打发时间”,“通过网络更容易表达我的真情实感”。
为了检验网络社交与心理改善在大学生群体中的关系,对大学生的网络交往认可度和心理改善程度进行了相关性分析,结果显示在0.01的置信水平上,两者存在中等程度的正向相关关系,皮尔森相关系数为0.23,双侧显著性为0.000,及大学生对网络交往的认可度越高,心理改善程度越高。但是,网络交往与积极心理、消极心理之间存在方向相关关系,相关系数依次为(P=0.359,Sig=0.00;P=-0.095,Sig=0.048)因此,假设H3-2不成立。
4:网络使用对现实交往的影响
三、研究结论与高校学生管理工作建议
综上分析,研究结果较为乐观。总体而言,大学生使用互联网后,心理状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而之前社会广泛担心的网络依赖和现实交往受到冲击的问题也并非想象的那么糟糕。大学生对网络的依赖程度并不比其他群体高,使用网络也没有影响学生的现实交往,相反网络开辟了社会交往的新途径。网络交往对心理改善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但是,网络对网民心理的作用在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方面存在差异。总体上说,无论是积极情绪还是消极情绪都有趋好的势头,但是显然积极情绪的改善程度更高。换而言之,使用网络会使原本积极的情绪放大,而对于消极情绪的改善作用微弱。互联网对心理改善的影响在男女生之间不存在显著的差异,但是网络依赖、网络动机、网络使用方式以及参与网络社交的情况影响到心理改善。进一步研究发现,网络依赖性越强,越不利于消极情绪的改善;不同上网动机和方式对心理改善的影响程度也不相同。网络社交对积极心理和消极心理也存在不同方向的影响,而且在所有的影响因素中,网络社交与积极心理改善的相关性最高,也就是说,网络社交有利于自信、尊重、成就感等积极健康心理的改善。
上述结论为高校学生管理工作有如下启发:
(一)正确对待“网络依赖”
一方面,不可否认,近年来大学生中由于沉迷网络而无心学习,导致性格孤僻、仇视社会,以至于与周围人发生暴力或其他极端事件的案例频频发生。研究发现,网络依赖度与消极情绪的改善之间的确存在负相关关系。因此学校应该高度重视学生的“网络依赖”问题,通过创新管理模式,建立起自我约束与外界约束相结合的办法,防止学生沉迷网络;另一方面,又不可过分夸大“网络依赖”的严重性,更不能把“网络依赖”视为一切学生问题的罪恶之源。调查显示,大学生的网络依赖程度远远低于非学生群体。况且,随着网络的普及和功能的强大,互联网成为学生学习、生活和社交的第二个校园,学生对网络适度的依赖也是客观形势的需求。作为学生工作干部而言,要透过“网络依赖”
的表象分析学生的行为和心理,探索造成学生出现问题的本质原因。
(二)引导学生科学、健康上网
通过对网络使用行为与心理改善之间的关系研究,一些结论为指导学生科学、健康上网提供了依据。作为直接参与学生管理的教师应该让学生充分了解这些知识:第一,尽量减少对网络正常秩序的干扰,减少失范行为,这些行为往往会导致原本消极的情绪更加恶化;第二,不在情绪低落或者沉迷于消极情绪时上网;第三,调整网络使用动机,尽量将网络用于学习和交流信息、知识,提升自我素质和修养,适当减少对娱乐和网络社交的过分期待。
(三)重视网络社交与现实交往的关系

网络社交与现实社交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矛盾,但是两种方式在社会交往中的地位和功能有所区别。一方面,积极鼓励学生通过网络社交扩展交往的范围,提高交往技能。网络社交还构筑了当前师生交流的一种新的方式。另一方面,不能过分依赖网络社交,要充分认识到网络社交在改善消极心理方面的缺陷,鼓励学生在生气、自卑、挫败时,走出网络空间,多与同学、朋友、老师、家长进行现实的沟通。



作者简介:王洪波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党委副书记 副研究员
注: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基于互联网网民言论信息的口碑监测、分析与管理研究”研究成果,项目主持人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谢新洲教授。
[1]Eric J. Moody B.S, Internet Use and Its Relationship to Loneliness Cyberpsychology & Behavior, 2001(4), pp.393401.
[2]Holly Schiffrin,The Associations among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Relationships,and Well-being,Cyberpsychology, Behavior and Social Network2010(13), pp.299~306.
[3]Neslihan Keser,Sevim Buzlu,Internet Use and Its Relation with the psychosocial situation for a sample of university students, Cyber psychology & Behavior, 2007(10), pp.767~772.
[4]Louis Leung, Loneliness, Self- Disclosure, and ICQ Use, Cyberpsycholog & Behavior, 2002(5),pp.241~251.
[5] 王路军:《网络伦理问题研究综述》,《理论前沿》,2000 年第14 期。
[6]吴秀清:《大学生网络心理与行为特点及对策研究》,《黑龙江科技信息》2010 年第27 期。
[7]李洋、杜文东:《大学生网络行为与心身健康状况调查》,《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2期。